苏年

【八大豪侠】侠隐

陆-下

平常一动不动地守在凤来仪床前，眉头紧蹙，像是在思考什么。

为什么。

为什么，要救他。

为什么宁愿受伤，也要救他。

右臂的伤已经被包好，扁素问只说她失血过多，好好补补便可恢复。

想不出结果，平大厨索性到后厨开始平静心神，结果一不留心就炖好了补血滋养的乌鸡枸杞汤。

倒了？太可惜了。

干脆物尽其用。

平常拿了两只碗，放在食案中摆好，端着回了凤来仪的房间。

原本是平常坐的那木凳上已然坐着另外一人，平常一惊，连忙俯首问好：

「凤老庄主。」

于是凤九天对这少年的第一印象，便是谦逊有礼。

「你是……来仪的朋友？」

「晚辈平常，与凤姑娘同属豪侠中人。」

凤九天何许人也，自然是知道这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，不由蹙了眉。

杀手也能当上豪侠？铁心这选人标准还真是别致。凤九天心想。可这少年身上并无多少戾气，规规矩矩端着汤的样子反倒透出几许温和。

凤九天将目光移回凤来仪身上，掩饰不住心疼，缓缓道：

「这丫头从小就率性如男儿，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，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。」

一谈及女儿，这位昔日驰骋沙场的老将军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。

平常心里咯噔一下，半晌说不出话。

添麻烦……

他也将目光投向熟睡的凤来仪，抿了抿薄唇，愧疚道：

「其实，凤姑娘是因为晚辈，才受了伤……」

凤九天怔了怔。

自己这女儿从来不乏追求者，但她亦从未对哪个王公贵族表现出兴趣。如今她竟舍身救了这少年，是出于道义，还是情意？

思及此处，凤九天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相貌不凡的少年。

首先，他话不多。这是当杀手所必须的，更何况是天下第一杀手。

其次，他很在意凤来仪，自打进门起便不经意往床上瞟了好多次。

最后，他做的汤，味道很香。想必以后也是个居家好男人。

当凤九天发现自己完全是在用择婿的眼光看待平常，不由得自嘲起来。

八字还没一撇的事，倒显得自己急着嫁女儿。

「你们同在豪侠，相互帮助扶持也是应该的。江湖中人，受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。」

平常哪里知道短短时间内，自己已经被从头到脚评判了一番，刚刚想开口却被打断。

「爹……」

见女儿一双妙眼骨碌碌地打转，满脸的不情愿，凤九天哈哈笑了几声，宠溺道：

「你这丫头，就知道贪玩。」

平常闻声移过目光，刚好与凤来仪眼神相接。夕阳余晖映在她的脸上，说不出地好看。

他又看向那伤处，却见她摇了摇头，表示并无大碍。

这已足够。

二人相视一笑，无言胜过千言万语。

凤九天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，捋了捋胡须，暗自思量。

「那就不打扰二位了。」

既然凤来仪并无大恙，也就没有必要打扰父女团聚。平常俯首作了个揖，举步离开。

凤来仪始终注视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，这才注意的桌上香味四溢的乌鸡汤。方才她就是被这味道唤醒的。

尤记得当初阎铁心对平常的评价之一便是做的菜很香，刚刚苏醒的病人照理应没什么食欲，可这香味却让凤来仪的肠子咕噜噜地叫起来。

只是她还记得，阎铁心之后的话。

「平常的菜，是不给别人吃的，所以我也就只有闻闻的份儿。」

难道……这不是他做的……

恍惚间凤九天已盛好了汤，就着床边坐下。

「来，小心烫。」

白釉小勺送至凤来仪唇边，关怀备至。

凤来仪凝视着老父苍老憔悴的面容，鼻子一酸，险些落下泪来。

「女儿不孝，让爹担心了……」

「傻孩子，说什么傻话。爹这次来不仅是探你，还有其他事要做。」

「什么？」

「豪侠机密，不可泄露。」